治疗白癜风要花多少钱 http://news.39.net/bjzkhbzy/171207/5910007.html今天想聊一聊死亡。我想,也没有什么时机比清明更适合探讨这个话题。一提到死亡,大家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场景大多是悲情的、痛苦的、黑白的,嚎啕大哭的,或是无声哽咽的。如果联想中还带着一些来不及说出口的告白、突然中止的希望和未来、永远无法实现的约定,我们就更容易和逝者及其亲友共情。死亡,无论哪种,都仿佛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不过近来我却觉得,可能我们应该重新地,好好地认识一下死亡。我第一次对死亡有认知其实是在年汶川地震。地震当天是我生日,地震发生当时我还在学校里做值日,校园里风平浪静一如既往,放学回家才知道四川发生了地震。那个时候社交媒体远不如今天发达,但生活在一个新闻敏感型家庭里,我每天都在被动或主动地接受大量的地震消息。报纸上的断壁残垣,新闻里的迷彩绿和荧光橙,泥浆一样的堰塞湖……那个时候我甚至都不太知道这些陌生名词究竟意味着什么,最直观的感受不过是以及,所以每天的地震新闻都让我觉得心惊胆战。除了客观报道之外,人物故事也是那个时候我最常看的题材。因地震支离破碎的家庭,再也无法站起来跳舞的女孩,保护孩子而不幸遇难的母亲……一边为他们的遭遇感到叹惋和揪心,一边又无法制止自己想了解他们的心情。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对陌生人的死亡感到抱歉,并且觉得我现在拥有的生活和感受到的快乐让我有负罪感。而且对于一个没有经济能力的未成年人来说,当时的我既没有做些什么的财力,也没有志愿救援的能力,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我减轻负罪感。我还记得学校组织捐款的时候,我捐了姥姥给我的生日红包。说实话,捐款有让我感觉好一点,但是对于纾解负罪感帮助并不大,我甚至觉得我是在慷姥姥之慨,一度感到非常愧疚。而且捐款带来的副作用,至今回想起来还让人觉得特别社死。第一个副作用是班里动员大家捐款的时候,把我作为典型拉出来站在讲台上发言。我当时处于一个心态非常脆弱而且情绪非常敏感的阶段,发言这件事又很突然,搞得我一下子情绪完全崩溃。我猜我的同学们也觉得我这个人非常莫名其妙,甚至很有些神经质,但当你一闭上眼全是那些惨状的时候,你的情绪真的很难控制。另一个副作用就是,学校搞了一张红纸写的捐款榜单,然后我的名字作为学校捐款最多的几位同学之一出现在上面。尴尬之情溢于言表,路过那张纸的时候我甚至都不敢抬头,很怕陌生的校友认出我。今天我依然不能判断当时的这些情绪究竟从何而来,但我想,当一个民族,或者一个种族,甚至全人类对某一些特定死亡场景产生了集体记忆,这种幸存者愧疚是很容易传染的。然后年初,这种无能为力的幸存又来了一遍。新冠肺炎蔓延初期的情况可能比汶川地震更糟糕一些。一方面大家对病毒的可治愈性和传播范围是未知的,另一方面,大家也在恐惧拆散许多武汉家庭的生离死别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个时候,社交媒体起到的作用,我非常保守地认为,是情绪而非事实的传播和扩散。当然我不是在说社交媒体的作用负面,只是带着浓烈的当事人情绪扑面而来的信息大批量砸在脸上的时候,我们处理不来。那时候我其实不太敢看超话那些求助和微博上热转的信息了。在拉着爸爸的救护车后面追着跑的女儿,防护服湿透没得换的医护人员,惨烈的场景总是让人感同身受,经常刷着刷着就忍不住哭出来。成年人的好处就是可以为自己的情绪买单,所以那种“为什么要让这么好的人发生这样的事”,以及“为什么出了这样的事我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也弱了很多。除了捐钱捐物捐口罩,把当时正在进行的航司酒店退票工作尽快协调好也有一种正在帮忙的感觉。不过随着这几年疫情此消彼长此起彼伏,各种人造矛盾接连涌现,我想做点什么的心情越来越淡。最近一次产生对自己活着感到很抱歉非常想做点什么的感觉是3.21空难。但它只是闪现了一下下。社交媒体仍然有很多遇难者及其家属的报道,有关无关的人都在放任自己的想象,去感受遇难者的绝望和恐惧。散落的法语书,展开的平安扣,泥土上的蝴蝶结……都是很容易把人带到遇难者的生活场景里的存在。虽然我能体会亲友的心情,也觉得遇难者非常遗憾,但是不太有那种为自己的幸存感到庆幸而羞耻的感觉了。我觉得这种变化可能是因为,从年到今天这期间,我真正经历了亲人的死亡。跟我感情很深的亲人中,第一位不在人世的是我姥姥。我还记得那天月考,下午正在考数学,教导主任突然到考场把我叫出去,医院一趟。打车到病房的时候,姥姥浑身蜡黄,微微闭着眼睛,妈妈俯身在姥姥耳边说我来了,姥姥很费力地睁开眼睛,浑浊但明亮。病房人太多,爸爸就让我先回学校上晚自习了。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我给妈妈打电话问姥姥怎么样,妈妈带着哭腔说,我已经没有姥姥了。挂了电话我坐在地上,圈圈难得善解人意地依偎在我身边,我们俩抱团取暖。人渐渐长大的同时也常常会忘了怎么自如地向身边的人表达爱意,我就是这样。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遗憾和珍惜的力量。那大概是一种永生都会刻在骨血里的东西。我总以为告别是体面而克制的,当它真正到来的时候才发现它只是寂静无声。语言特别苍白,哭泣也太过大声,每个人都在安静和沉默中感受着哀恸的发酵。回英国参加毕业典礼前,爷爷去世。这是我第二次经历亲人的死亡,也是从爷爷去世开始,我渐渐开始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的迎来送往。各种身份的人出现在生命里,然后又离开,有些是断了联系,有些是不在人世,总归是不再有交集。活着的人比逝去的人,只是在没有我们的地方多了些故事。所有戛然而止的生命都令人感慨,但死亡也不过是生命的一种存在形式。这个地球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死亡。对人类而言,死亡无非源自灾难、意外、病痛、战争,还有谋杀。可生命体的死亡何其丰富,失去阳光雨露的植物,屠宰场的牲畜,和被捕食的羚羊。不是所有的死亡都会有同类为他立碑为他哀哭。所以,不要太在意死亡吧。它本没有该不该,它就站在生命的终点,等待它的主人为它续上时间、地点和方式。我时常觉得碳基生物是比宇宙更浪漫的存在。生命体的细胞裂变和重组,神经和血管网络细密又精妙,这些都发生在一个微小的个体身上,是一件伟大又美好的事情。而当一个生命体死去,它的分子结构重新化为山川河流间的分子与新生命共存,这种陪伴难道不是永恒且浪漫的么。去年在川西旅行的时候路过汶川,新县城建得非常漂亮。同行的司导是青城山人,当时也参与了地震救援,看到汶川新县城后对我们回忆起震后他看到的景象,说公路边摆放着尸体,连续很远很远,言语间藏着一些惊慌、恐惧和难过。这时我们无力改变的部分。死亡它永远会发生,而且不拘于身份。但我想,或许我们可以对它坦然一点,把那些离开我们的人,像他们只是不再联系一样惦念,然后对身边的人和自己的生活用心一点。这样就很好了。你仔细想想,其实死亡啊,是时间对生命体的最后温存。打字机小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