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迹多年的酱菜
文字原创/秦聿森
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红萝卜干了。记得我们小时候,萝卜干是最熟悉的下饭菜,五香萝卜干,黑大香,红萝卜干,大头菜。
酱菜,玻璃瓶子装的酱菜,是送礼的或者病人偶尔可以吃吃的。我们吃的酱菜,店家装在脸盆或者瓦盆里卖,大多数还要回家再加工用刀切成小块。抱着整块啃的也有,少数!
大头菜,剁成细丁后,有条件的人家会滴上几滴麻油。然而,没有滴麻油的人家更多。
吃着萝卜干,也知道恒顺的乳黄瓜、小萝卜头、什锦菜、宝塔菜更好吃。镇江的醋出名,镇江的酱菜跟扬州齐名。我们也吃酱瓜子,只是买的酱园店里的。那酱瓜半片的块头,倒有小酱瓜十来个大,回来也是要剁成小块的。
萝卜干没有一种不咸,齁人的咸。小酱瓜甜,还脆。这些都是大萝卜干所没有的。
有时候,怕跑远,就近在小店里买,那上面或许有醭,回家洗洗,也吃。或者斩碎,下锅炒一下,就是美菜了。
时光过得真快,酱菜和白粥竟成了怀旧时的美食了!前几天买回来一瓶恒顺产的“乳黄瓜”,觉得能配“乳黄瓜”的只有白粥才搭!如是搭现在的饭菜吃,好似素颜走进了脂粉堆。
粥上,搛上两三根小黄瓜。墨绿色搁在白色上,有粉墙黛瓦的感觉,这就走进了江南。隐约间,又似一幅书法,小黄瓜色较黑,像字,垂不直,横不平,很随意的笔画则又走进了草书。
到了这个年纪,不太喜欢油腻。白粥无味即是味,一口黄瓜甜又脆,无腥无膻,无骨无刺,无核无渣。白粥乳黄瓜的搭配实在可算是清心寡欲,颇具禅意。看那小黄瓜配白粥,还真是一清二白。
说陶是文化,有人同意;说酱也是文化,有人会说我胡扯。酱和陶出现在同一时代,是盐被发现并且运用之后的又一创举,是腌的延伸和升华。然后才有酱油、醋和酱菜,世界上第一家。
到鉴真东渡带去技艺,日本才有了酱,已是中国有酱的数千年之后。日本的酱汤很是著名,去日本似乎必须喝酱汤。我没去过日本,却在另外的国家,日本的料理店里喝过,就是酱的味道。不是酱油汤,是酱,说这是日本的文化。
孔子不仅说“割不正不食”,还说过“不得其酱不食。”在他那个时代,酱已经五花八门,有了各种酱。鼎中白煮的大肉块,要蘸酱吃,才有味道。这时候的酱要掺着各种肉糜制作,被奉为“八珍之主”。
据说是范蠡发明了黄豆酱,这才是老百姓的酱。酱小菜制作最先发达的地方是开封杞县,“仲冬之月,采撷霜芜青,葵等杂菜,干之,并为干盐菹。”在长沙马王堆里发现过豆豉姜,最迟在汉代我们就有了酱小菜。
到了近代,酱菜分为“南派、北派”,以北京,开封为代表的北派偏咸,以扬州、镇江和广东为代表的南派多鲜甜。我出国时随集装箱带出去很多恒顺产的酱小菜。送给外国人,外国人喝下午茶当零食吃,送给华人同胞,他们如获至宝,连连感谢不尽。
很多人不明白“宝塔菜”是个什么东西,以为是用模具压出来的什么瓜果。其实“宝塔菜”天生就长这样,是一种叫“甘露子”的根茎。这东西属于中药材,也是一种食材。一点点大的东西要从土里挖出来,还要有这么多,真不容易。
又到冬天了,冬天会有雪,踏雪寻梅是一件雅事。我又想起来红萝卜干来,鲜红,嘣脆。小丁子洒在白粥上面,吃着白粥,就像在雪地里看见了梅花。市面上红萝卜干绝迹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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